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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七十多年的工作生涯裡，鄧小平先后三次擔任中共中央秘書長，也曾擔任工農紅軍總政治部秘書長和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總書記。鄧小平從事秘書工作時間長、層次高，尤其值得注意的是，其秘書工作和領導工作是密切關聯在一起的，文書工作是其秘書工作中的重中之重。“解放思想、實事求是”是鄧小平理論的精髓，也是他文書工作思想中認識論和方法論的基石，是他一生工作經歷的真實寫照。

深入實際，走群眾路線

群眾路線是黨的生命線和根本工作路線。鄧小平曾指出：“要經過調查研究，把下面的意見集中起來，然后制定一個切合實際的政策，制定一個切合實際的計劃，再到群眾中去貫徹實行，並且在實踐中加以檢驗。”群眾路線體現在公文寫作中，就是要深刻把握“從群眾中來，到群眾中去”的方法。

如何在公文撰擬過程中實現“從群眾中來”，鄧小平認為應該注意兩點。一是進行全面而深入的調查研究。在“大躍進”后的經濟困難時期，為了系統地解決工業發展中存在的嚴重問題，鄧小平領導和組織11個工作組，分別到上海、太原、吉林等地的工礦企業進行深入的調查研究，吸取工業企業各類人員意見，主持制定《國營工業企業工作條例（草案）》。新政策吸收了各地的調研成果，為整頓工業企業和改進、加強企業管理指明了方向，成為我國第一部關於企業管理的章程。鄧小平認為，領導和工作人員要有足夠的時間深入群眾，善於研究群眾的情況、經驗和意見，避免陷入文牘主義的泥坑。正如鄧小平1965年在黨內會議中所強調的：“在農村不做充分的調查研究，不仔細地研究農村的階級狀況，也就不可能真正了解貧農和一般農民的要求，不了解什麼政策才適合於農民階級的利益。”二是要廣泛征求意見。鄧小平指出，在文書起草過程中，要發揮集體智慧，“中央有許多重要的指示，是先用草案的形式發給地方，要求各地在討論和試行中加以修正，在幾個月甚至一年多以后，才根據各地的意見修正發的。”《關於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》的起草過程，便很好地體現了這一點。在鄧小平的指示下，中共中央先后經過四千人會議、政治擴大會議、六中全會預備會議的討論，吸納不同的意見，對決議的草稿進行反復修改。

“到群眾中去”，就是要將文件精神化為群眾的意見，以此提高群眾貫徹文件的自覺性，並在群眾行動中檢驗文件精神是否正確。鄧小平強調，“任何政策如果隻同干部見面，不同群眾見面，是不能發生效果的”，“我們要相信群眾，拿中央文件跟群眾直接見面，使中央精神真正做到家喻戶曉，婆姨娃娃都知道”。隻有這樣，才能使公文不至於變成“空文”。

准確求實，簡短精要

鄧小平歷來強調公文寫作要實事求是，恰如其分。在主持《關於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》起草工作時，為了科學、正確地評價毛澤東和毛澤東思想，鄧小平要求起草小組做到以下三點：一是要堅持唯物史觀。不能跳脫出時代背景去孤立地評價一個人，也不能把一切功和過都歸於個人。二是對待歷史問題“宜粗不宜細”。寫細了，容易對細枝末節的問題產生不必要的爭論。三是評價時要把握分寸。對毛澤東及毛澤東思想的評價，不可隨意拔高或貶低，對於其所做出的成績，要積極予以肯定，對於其錯誤，不能回避，但也不能“寫過頭”。可見，鄧小平始終把實事求是這一思想路線作為文書工作不可逾越的紅線。鄧小平還強調，文件要具有可行性，所提出的要求要切合實際。在1982年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上，鄧小平指出待審議的黨章中有部分規定還需推敲，如黨章規定“代表大會主要文件要提前一個月發到全黨討論”就難以做到，他說：“總之，辦不到的事情就不要寫。”

除了要求撰稿內容實事求是，鄧小平還主張文件起草必須以管用為本，做到少發文、精發文。一方面，發文要實用、有度，“可發可不發的堅決不發”。他認為，發文太濫、太繁，不僅無法有效解決問題，還給領導和下級工作人員造成額外的負擔。另一方面，所發公文要篇短意賅。在指導起草《關於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》的過程中，他多次指出：“決議討論稿的篇幅還是太長，要壓縮。可以不說的去掉，該說的就可以更突出。”鄧小平不僅在理論上主張精短文件，而且身體力行，從《鄧小平文選》《鄧小平文集》中可看出，他的文章語言精當、明練有力、觀點鮮明，毛澤東曾稱贊“看鄧小平的報告，好像吃冰糖葫蘆”。

領導干部要親拿筆杆寫文章

秘書工作和領導工作的雙重體驗，使得鄧小平能從不同視角去分析問題、解決問題。處在領導崗位時，他能站在秘書的角度思索如何更好地調動秘書服務的積極性﹔處在秘書崗位時，他能站在領導的角度去思考如何為領導提供更好更優質的秘書服務。

鄧小平早在1950年便提出“拿筆杆是實行領導的主要方法，領導同志要學會拿筆杆。……要把拿筆杆寫文章與領導工作結合起來”。在鄧小平看來，領導干部要想革新觀念，轉換身份視角，就要克服懶政思維和官僚主義作風，真正熟悉業務。他曾嚴厲批評某些領導過分依賴秘書：“不親自動手，不動腦筋，靠秘書辦事，講五分鐘話都要人家寫成稿子照著念，有時還念錯了。這是思想懶惰。”為了全面貫徹鄧小平的指示精神，中共中央於1981年5月7日正式發布《關於各級領導干部親自動手起草重要文件，不要一切由秘書代勞的指示》。這一指示對改進領導工作方法、改革秘書工作制度具有重要意義。

在實際工作中，鄧小平率先垂范，身體力行，“親自動手、動筆撰寫報告和起草文件，數量極大，但都親自完成，今日事今日畢，決不拖拉”。鄧小平平時注意觀察、思考，對工作有總攬全局的認識，故寫報告時往往提筆成章，一氣呵成。可見，領導拿筆杆寫文件的過程，是無法假手別人勞動的創造性過程，若對自己所論述的事物缺乏深刻認識，自然難以做好領導工作。

（摘編自《秘書之友》2022年第8期 黃君婷 葉文舉/文）